杜若烟心头猛的一颤。
明明只是一句寻常自报姓名,可自他唇齿间逸出,却似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。
她下意识垂眸,不敢迎上他的目光,唯恐那双映着月华的眼眸将自己彻底洞穿。
可视线终究不受控制地、悄悄地掠过他的眉眼。
那笑意太轻,太飘渺,近在咫尺,仿佛只要稍一移神,便能跌入其中,再难自拔。
杜若烟心口怦怦直跳,竟不知是因惊惧,还是因那股晦暗难明的吸引。
她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定下心神,可指尖却悄然蜷紧衣袖,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乱了方寸。
玉堂并未急于靠近,只是从白玉盘中拈起一枚赤果,指尖流光微闪。
他将其轻轻举到她面前,动作虔诚得像是在献祭。
“杜小姐,可要尝一枚?以解心惊。”
杜若烟凝望那果子,鲜红欲滴,灯影映照下宛若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她并未伸手,强压下胸腔里的擂鼓之声,抬眸直视着他,试图从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出些许端倪。
“玉堂公子煞费心思引我至此,不会只为奉我吃果子吧?”
玉堂低声一笑,声线沉缓而悦耳。
“杜小姐果然聪慧。”
他指尖轻点玉盘上的赤果,神色意味深长。
“正如我知你独爱林檎果一般……我知道的,远比你想象得多。”
那枚赤果在他指间徐徐转动,烛光为它镀上一层蜜色光晕。
他的目光却始终锁在她脸上,笑意清浅,却让人看不透。
“可知这果,为何与你缘分最深?”
杜若烟眉心微蹙,淡声答道:“林檎而已,何来玄虚?”
玉堂不急着解释,只凝眸望她,眼底深沉,如覆千年松柏的暗影。
“杜小姐可知,”他声线压低,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,“我本……非是红尘中人。”
杜若烟心口一颤,却强自冷笑:“荒唐。你与常人无异,怎会不是人?”
他不置可否,指尖摩挲着赤果,语声似叹息,又似诱哄。
“千年前,我原是昆仑山上一株沙棠。因缘际会得以化形,却因内丹被一懵懂贪欢的小道童……窃食而下。“
他顿了顿,声音里浸染着千年风霜也难以磨灭的寂寥。
“千年修行一朝尽毁,草木成精,远比羽鳞之辈艰难万倍……”
杜若烟愈发觉得荒诞,冷声打断。
“什么沙棠树精,从未听闻!你这是编话本子来吓唬我么?”
玉堂神情忽而黯然,却仍温润如初。
“昆仑有木,其状如棠,霜华赤实,味甘如蜜,世人称林檎。你之所以独爱此果,正因你曾吞下我的内丹,与我气息早已纠缠。”
杜若烟指尖一颤,不由自主地收回手,却又忍不住望向那枚赤红的果子,心底莫名涌起一股熟悉与悸动。
他顿了顿,缓声续道:“祖天师怜我,点化我寄身松山三千年古柏,以柏灵再塑内丹,只待与那偷食内丹之人重逢。那人,便是你。”
杜若烟心头猛然一震,旋即摇头:“我怎会与你有牵连?我从未……”
“烟儿。”玉堂轻叹一声,笑意中带了几分无奈。
“你不记得了,那小道童,本是祖天师弟子。她偷食我内丹,我恼她,缠着她偿还。可她顽劣生动,我们反倒渐生情谊,一同修行。久而久之,我竟对她生了执念。”
说到此处,他眼神深幽,仿佛藏着千年未散的眷恋。
杜若烟心口一紧,仍竭力否认:“那与我何干?我只是——”
玉堂截住她的话,低声而坚定:“你就是她。因犯顽劣之过,她被逐入轮回。而我,以古柏之身修行千载,只为再遇她。如今,她已化身为你。”
杜若烟呼吸骤紧,脑海一片混乱。她想反驳,却忽地忆起一事。
白日里将军柏下,她与他初遇,白芍就在身侧,却未曾看到他。
当时只觉诡异,如今被他一言点破,心底顿生寒意。
“你怎知……我便是她?”她声音发紧。
玉堂缓缓起身,立于昏黄灯影下,身姿清朗如松。
“我在此书院千年,往来学子无数,从无人能见我真身。唯独你。若非天意,如何解释?”
灯焰摇曳,杜若烟只觉心神动荡,呼吸凌乱,袖口已被攥得发皱。
他却温声唤她:“烟儿,缘法已至,不必抗拒。”
杜若烟唇瓣微颤,心口怦然狂跳,明知他的话匪夷所思,却偏偏与眼前种种异象一一契合。
“休要再言!”她猛地别过头,声音紧绷,“什么前世今生、千年因果,全是荒唐之谈!”
玉堂静静望着她,神色沉定如山:“若真是荒唐,你心中,又何必慌乱?”
杜若烟呼吸一窒,所有强撑的防备仿佛被这一句话轻轻戳破。
他趁势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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