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电影院那次之后,林家耀明显收敛了。
整整一周,他不再往她桌上扔纸团,也不再凑过来讲无厘头笑话,他安静的时候不那么招人讨厌,但陈之直觉知道他是对自己不高兴。
她没有经历过这种情事,青春期本应只是萌芽的情窦被陈倓直白的欲望偷走,她和爸爸的亲密不需要任何铺垫,那些拐弯抹角的试探,她全被跳过。所以她从没有过萌生情愫的阶段,自然也不能理解其他人矫饰的感情。
只是习惯性的,对某种突然的冷淡感到不安,她甚至说不出是为什么。
第一节下课,三个女生去拿外卖的间隙,教室只剩他们俩。陈之犹豫半天,还是先开口:
“你生气了吗?”
林家耀个子高,坐下去脖子折成九十度,闻言连眼皮都没抬,心不在焉道:
“没。”
顿了半秒,又补一句:
“生个锤子。”
他手机屏幕上的游戏人物炫酷特效炸得满屏都是。陈之识趣地不再打扰他。
楼道里传来女生和老师打趣的笑声。下一秒,林家耀手机突然放出一段旋律下沉的音乐,他眉毛一拧,手机“啪”地扣在桌上。
陈之被突然的巨响惊到,抬头看着他,估摸着是游戏输了。
“哎。”
他长腿一伸,终于坐直了,胳膊肘撑着桌面,面对她,说:
“我说你这人,你哄我两句会死啊?”
他的话粗糙又难听,陈之有点不高兴,皱着眉:
“你又没生气……为什么要哄你?”
林家耀“啪啪啪”鼓了三声掌,嘴角抽了一下:
“这逻辑真他妈超前。”
他眯起眼,视线在她脸上来回刮:
“你觉得被拒绝是很开心的事是吧?”
陈之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,面对他的诘问竟自觉有点理亏,抿着嘴唇不说话。
林家耀一拳打在棉花上,强压下去心里的无语,闭了闭眼,像宣布什么大事一样,说:
“行了,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。周天不上课,陪我爬山。”
“…什么?”
陈之没听懂他这前后无关的思维,说的好像他大发善心一样。
林家耀难得有耐心解释:
“我每周都要锻炼。”
“我靠。你不会从来不运动吧?”
他双手抱胸上下审视陈之,豆芽菜一样的身板,天天晕头转向地神游,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,也不知道整天在干嘛,他故作嫌弃地啧啧起来。
陈之自顾自地小声说:
“我不喜欢运动。”
这一点她不知是遗传了谁,也许陈倓也不喜欢运动,只不过是为了近乎苛刻的自律需求罢了。
“那你赚大了,我可是教练级别的。”
他舌尖顶了顶上颚,发出“啵”一声脆响,冲她扬下巴,像只骄傲的大鹅。
“就这么定了啊。”
陈之还没来得及把拒绝的话说出口,老师和三个女孩就吵吵闹闹地进屋,身旁的人怡然自得哼起小曲,好像丝毫没在意她尚未给出的回答,权当她理所当然地应该接受了
——
那晚久违的高潮后,陈倓出差了。陈之想,他不过是想逃开她。
每晚照例打来的电话总是被她拒绝。漫漫长夜里她只是望着天花板失神,未来不足以构成清晰的画面,像烟雾一样飘在脑子里。
新的生活吗。要不要试试看呢?陈倓说的话,总是很少出错的。
——
周日早上,她如约站在补习班楼下等林家耀,他开了一辆造型高大的越野车,停在她面前时伸长手臂从里面打开了门。
“你每天不睡觉吗?熊猫一样”
林家耀一边回方向盘倒车一边问身旁眼底乌青的人,陈之穿了整套运动服,宽松透气的短裤和上衣,为了方便把长发整个扎了起来,明明很精神的装扮,脸还是恹恹的。
陈之看着窗外,说:
“我睡不着。”
“哈??”
失眠对于林家耀来说就跟考100分一样。人生里从未发生过。
“啧…小小年纪,还睡不着…”
他斜她一眼,嘴角勾着坏笑:
“跟我爬一趟山,保证你躺下就能睡着。”
他极其自得地哈哈大笑两声,简直精神得过头,不时随着音响里的rap节拍晃脑袋。
车子开出市区,树越来越多。
到了步道,林家耀从后备箱取出两瓶水,顺手塞进轻便的双肩包。
说是爬山,其实更像徒步,近郊的山上木栈道修得平整,举家出游的不少。
林家耀时不时突然起跑,手臂悬在在空中做投篮动作,轻快的要命。
陈之在他后面慢慢走。或许是有意等她,两人间的距离始终不近不远。
远离钢筋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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